我叫姬妩,是镇南将军府最受未婚夫和兄长宠爱的大**,但现在他们却弃我如敝履。
一年前,在我及笄的那天他们带回来历不明的穆珍珍,从此他们眼中无我,却对她宠爱有加。
从那以后,在府里,我连呼吸都有错。处处被挤兑,天天挨责骂。我和她一起掉下荷花池。
未婚夫秦牧第一时间是选择救她上岸。无视正在淤泥中挣扎求生的我。
兄长姬野也不管我死活。说我是故意装可怜博同情,还要罚我去九死一生的地狱——服罪营。
我发烧冒雨去接受处罚。没想到却晕倒在半路,被曾经的死对头商轲救起。醒来后,
我释然了,舍弃我的人,我姬妩再也不要了。1初春的广城。积雪渐融,柳吐新芽。
春风拂绿,燕落屋檐。水师总督府厅堂内,督军商轲低沉的嗓音传来,“姬妩,
你确定三日后真要随我出海,开拓东南海域?可想清楚了,我们这一出海,
可能三年五载都见不到亲人。你的未婚夫他能等你五年吗?你的兄长他会同意吗?
”我压着心底的阵阵抽痛,抱拳回答道:“督军,末将确定。至于我兄长和未婚夫,
他们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,无暇关心我的闲事。我的一切我说了算,请督军首肯。
”商轲眼神瞬间染上喜色,手指在案桌上敲了两下,目光最终落在我脸上。“那好,
既然如此,你就回去好好道别亲人,准备好一切,三天后午时,南关码头准时出发。
”我悬起心终于落下,再次抱拳行礼,“多谢督军成全!”2走在回府的路上,
这一年的委屈和心酸一幕一幕的呈现在眼前。一年前,我及笄的那天,镇南将军府高朋满座,
红绸满院。府中处处张灯结彩,连廊下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。
我穿着母亲生前为我准备的及笄礼服——一件绣着金丝牡丹的朱红色长裙。
坐在厅堂正中的椅子上,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支白玉雕花的发簪,心情既兴奋又忐忑。
"**,您别紧张,两位将军一定会准时回来的。"丫鬟小翠在一旁安慰我,
为我整理着衣襟。我点点头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大门方向。按照习俗,
及笄礼应由家中长辈为女子插上发簪,象征成年。但父母已不在,
今日将由我的未婚夫秦牧和长兄姬野共同为我完成这个仪式。
秦牧昨日还握着我的手说:"阿妩,明日我一定会亲手为你插上发簪,
让你成为全城最幸福的姑娘。"可随着太阳西斜,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,
我的掌心也渐渐渗出汗水。直到夕阳将天空染成血红色时,府门外才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"回来了!"我提起裙摆快步走向院门,却在看清来人时猛地停住脚步。
秦牧和兄长满身沾满血污,衣衫浸湿,而秦牧怀中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。
那女子约莫十三四岁,面容苍白如纸,嘴角还挂着血丝,
身上的蓝色衣裙已被海水和血迹浸透。"快叫军医!"兄长的吼声惊醒了呆立当场的我。
他们从我身边匆匆掠过,带起一阵夹杂着血腥味的海风。我愣了片刻,连忙追上去:"牧哥,
兄长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们怎么了?"秦牧头也不回:"别挡着,救人要紧,
有事待会儿再说。"兄长更是直接推开我:"快去喊军医,还在这儿傻愣着干嘛?
"我眼睁睁看着秦牧将那满身脏污的女子抱进了他的寝室,
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秦牧有严重的洁癖,
平日里连我想进他的房间都要再三请求,更遑论让一个陌生人躺在他的床榻上。
军医很快赶到,经过一番诊治后,他摇着头说:"心脉受损,五脏已伤,外伤发炎。
一般的药物作用不大,除非有大还丹。"我心头一震,转头看向兄长。
大还丹是姬家祖传的救命丹药。每人一生只有一颗,珍贵无比。兄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
随即转身冲出了房间。"兄长!"我追了出去,在走廊上拦住他。"这是姬家保命的药丸,
你确定要给一个陌生女子用掉?"兄长的眼神陌生得让我心惊:"珍珍为了救我们,
被海浪拍到礁石上,伤了心脉。我不可能看着她死,我必须救她。你让开,别耽误时间!
"我还想再说什么,秦牧已经从后面冲上来,一把夺过兄长手中的锦盒,迅速返回屋内。
我呆立在原地,听着屋内传来他们焦急的呼唤声和女子微弱的**。一盏茶时间后,
女子的脸色渐渐缓和,慢慢睁开了眼睛。那双眼眸漆黑如墨,
在睁开的一瞬间仿佛有星光流转,即使虚弱至极,也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。她环顾四周,
目光在扫过我时微微停顿,随即又闭上了眼睛,陷入昏迷。"这位姑娘已经好转,
姬家的丹药果然名不虚传。"军医赞叹道,"不过她需要静养,不能情绪激动,也不能劳累。
我开个方子,按时服药,应该能恢复一些。"兄长立刻上前:"吴军医,
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?""饮食要清淡,伤口不能碰水...得好生将养着。
"军医絮絮叨叨地说着,秦牧则全神贯注地记下每一个字。这些慌张的神情,
原来只在我生病受伤的时候出现在他们脸上。可现在让他们变色的人却是别人。"阿四,
去抓药!"秦牧将药方交给小厮,又转向兄长。"今晚我守在这里,哥,你去休息吧。
""不,我留下,你去处理军务。"兄长坚持道。他们争执不下,完全忘记了站在一旁的我。
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,府中的宾客早已散去。我才惊觉手中的礼簪已经被汗水浸湿。
今天可是我的及笄礼啊,为什么没有人记得我?我心中苦涩地想。
"阿妩..."兄长似乎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,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。"对不起,
把你的及笄礼忘了。"秦牧也补充道:"阿妩,人命关天,一个礼节而已,不必在意。
""不必在意?"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"对,你们刚刚经历生死,
一个及笄礼确实不算什么。你们没事就好。你们赶快去洗洗睡吧,我来照顾这位姑娘。
"两人对视一眼,兄长叹了口气:"不慌,现在补上也来得及。走吧,去厅堂。
"我心中一喜,觉得他们总算没有忘记我。3三人来到空荡荡的厅堂,红烛已经燃尽,
只剩下几盏微弱的油灯照亮。我坐在椅子上,长兄帮我束好发,秦牧拿起发簪,
正要为***上——"两位将军!"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"那位姑娘醒了,
吵着要见你们!"两人立刻转身欲要跑,我一把抓住秦牧的袖子:"就一会儿,
帮***上发簪,不会耽误太久的..."我的眼中几乎是祈求的眼神。
"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?"秦牧甩开我的手。"不就是一个仪式吗?能比性命还重要?
"兄长的眼神也充满责备:"阿妩,你确实太分不清轻重了。"发簪从秦牧手中掉落,
在地上摔成两截。清脆的断裂声中,我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支发簪一起碎了。
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渐渐模糊,泪水无声地滑过我的脸颊。
我记得秦牧昨日对我说的话:"阿妩,虽然师傅师娘不在了,没有长辈为你行及笄礼。
但你还有我,未婚夫亲自为你插上发簪,预示着你以后我们会举案齐眉,幸福一生。
"当时的甜蜜仿佛还在唇边,此刻却化作穿肠毒药。我蹲下身,颤抖着拾起断裂的发簪。
这支发簪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,她曾说,等我及笄这天,要亲手为我戴上。
"娘...你在哪……囡囡想你了。"我哽咽着将发簪紧紧贴在胸口,
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母亲的存在。五年前,父母在一次海战中坠海失踪,
大人们都说已无生还的可能,就当已故去。于是我和兄长成为了遗孤,相依为命。
秦牧是父亲收养的烈士遗孤,也是他的得意门生,父母从小就为我们定下婚约。这五年来,
我们三人互相扶持,我以为这就是永远。直到这个陌生女子的出现,让我看清了现实的残酷。
4思绪从回忆中抽离,眼前是镇南将军府的大门。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,我站在门前,
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门框上那道刻痕——那是十二岁那年,秦牧抱着我刻下的身高标记。
那时的他笑着说:"等阿妩长大了,我们就成亲。"如今,我长大了,可那个说要娶我的人,
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另一个女子。前院传来阵阵笑声,
穆珍珍银铃般的嗓音穿透暮色:"牧哥哥,再高一点!我要摘那朵最大的海棠!""小心些,
别摔着。"秦牧的声音里满是宠溺。"野哥哥快看,我摘到了!"穆珍珍欢叫着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抬脚迈进府门。不必看也知道。定是我的长兄和未婚夫又在陪穆珍珍嬉戏。
这一年来,这样的场景随时可见。我显然已麻木了。"姐姐回来啦!
"穆珍珍眼尖地发现了我,从秦牧肩头轻盈跃下,提着裙摆向我跑来。确实娇俏可爱,
惹人怜惜。只是开口的话语句句挑拨。"你违抗野哥哥的军令,这一月在外面玩得可开心?
牧哥哥和野哥哥可担心坏了呢。"她站在我面前,十四岁的少女娇小玲珑,仰着脸看我时,
眼中似有奇异的光芒流转。我避开她的视线,淡淡应了声:"嗯。"因为我清楚她的本性。
多说一个字我都觉得恶心。"阿妩,你越发没规矩了。"秦牧大步走来,眉头紧锁,
"珍珍好心问候你,你就这般冷淡?"兄长姬野也跟了过来,
面色阴沉:"违抗命令失踪去一个月,还好意思回来,而且还目中无人。
见到兄长连问安都不会了?"穆珍珍立刻红了眼眶,拉住两人的衣袖:"两位哥哥别怪姐姐,
都是我不好...若不是你们带我回来,姐姐也不会与你们生分。
我还是...还是走吧..."说着,泪水已如断线珍珠般滚落,身形突然变得弱柳扶风。
"胡说什么!"姬野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。"这就是你的家,我看谁敢给你脸色看!
"秦牧更是直接转向我:"阿妩,珍珍喜欢西苑的阳光,你今日便收拾东西搬出来吧。
北苑虽偏些,但清净,适合你练武。"我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西苑是母亲生前亲自为我布置的闺房,院中一草一木皆是她亲手栽种。
母亲当时拉着兄长的手叮嘱:"西苑永远留给阿妩,即便她出嫁,这里也是她的归处。
"可现在他们竟然忘得一干二净,算了,反正要走了,人都可以丢弃,何况身外之物呢!
都无所谓了。"两位将军,"我强压怒火,想过一把嘴瘾,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。
"自我进门至现在,未发一言,不知这'没规矩'从何说起?
至于西苑——那是母亲留给我的住所,你们无权处置。"三人脸色俱是一变。
穆珍珍的眼泪流得更凶了:"我不要西苑了...姐姐别生气...""姬妩!
"秦牧厉声喝道。"不过一个院子,你至于如此计较?珍珍为救我们身负重伤,
你就不能体谅些?""阿妩,"兄长语气稍缓,却同样不容反驳。"珍珍只是暂住,
待她身体好些自会离开。你何必闹得大家难堪?"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曾经最亲近的男人,
忽然觉得无比陌生。一年前,他们还会在我练武受伤时心疼不已,
会在我生辰时想方设法逗我开心。会让我放肆的任性,他们会无限的包容。如今,
他们的眼里心里,却只剩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。"把我的东西不经允许就送人,
反倒成了我在闹?"我冷笑一声,"若真想让穆**住得好,为何不让她搬去你们的东院?
那可是全府采光最佳的去处。何必指着我一个人薅?你们是欺我背后无人吗?
""你——"兄长勃然大怒,"简直大逆不道!我不是你背后的人吗?""姬将军?
"我仰头大笑,笑声中却带着哽咽。"自从她进了这个家门,
你可还记得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?我被你罚去服罪营,你可知道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。
你可知姑娘家进去后再出来,此生都无再嫁人的可能。我方才归家,你非但没有半句关切,
反而一味指责。现在还要夺走母亲留给我的院子...这样的亲人,我宁可不要!
"“你最后不是没去吗?矫情……你既然连兄长都不唤了,要与我划清界限是吗?
我让你去服罪营是给他们打过招呼的,让他们善待于你。不可能让你出意外,你却唯命不从,
真让我失望。”兄长气的脸青。秦牧脸色铁青:"阿妩,你太让我失望了!
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你去哪了?如今你浑身是刺,见人就扎!
上回珍珍不过失手摔了你的玉佩,你竟将她推下荷花池!害她在床上躺了半月才将将转好。
如今只是要你让个院子赔罪,你还这般不情愿!""那块玉佩是我们的定亲信物!
"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,"她摔碎它意味着什么,你真不明白?""不过一块死物,
也值得你对活人下狠手?"秦牧反问。穆珍珍突然踉跄了一下,
脸色煞白:"你们别吵了...都怪我...姐姐不是故意推我的..."话音未落,
她已软软倒下。秦牧和姬野同时抢上前去,一个扶肩一个抱腿,将她小心翼翼抬起。临走前,
兄长回头狠狠瞪我一眼:"若珍珍有个闪失,我饶不了你!"望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背影,
我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和厌倦。这样的戏码,这一年来已上演了太多次。
穆珍珍的晕倒总是恰到好处,每当争执不利于她时。那娇弱的身躯便会适时"昏厥",
而我的兄长和未婚夫,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。5西苑的梧桐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,
我推开院门,熟悉的草木香气扑面而来。母亲亲手栽种的芍药正在怒放,
粉白的花朵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柔。"**!"小翠从屋内奔出,眼圈通红,
"您可算回来了!将军他们...他们...""我知道了。"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,
"收拾东西吧,把它们全部装箱封存到库房。""可是..."小翠急得直跺脚,
"这院子是夫人的心血啊!大公子他们怎么能...""不重要了。
帮我买足够用5年的月事带和护肤香膏。"我摇摇头,径自走向内室,"三日后,
我要随水师出海远航。这件事只有你一人知道,不要外传。"小翠倒吸一口冷气:"**!
那可是要三年五载才能回来的远航啊!你真的打算放弃他们了。"我打开衣柜,
取出母亲留下的沉香木匣。匣中静静躺着一套精铁打造的袖箭。
这是父亲在我十岁生辰时送的礼物,他说:"我的阿妩将来定是巾帼不让须眉。
""**..."小翠跪坐在我身旁,声音发颤,"我和你一起走。"我抚摸着冰凉的铁器,
“好。”环顾四周,这个家,早已没有我的位置了。6回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,
我们三人跪在父母灵堂前,兄长紧紧搂着我颤抖的肩膀:"阿妩乖,不哭。爹娘不在了,
兄长永远是你的依靠。"秦牧握着我的手,眼中泪光闪烁:"是的,乖阿妩,
牧哥哥一辈子会对你好,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家。我们以后要像师父师母一样,
一生一世一双人,我不会让别人欺你半分。"那时的承诺多么真诚,
那时的温暖多么令人沉醉。可如今想来,不过是镜花水月,一场空谈,全都是骗子。
自从穆珍珍踏入镇南将军府,一切都变了。我亲手雕刻送给他们的贴身玉佩,
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穆珍珍绣的香囊。每次出门,穆珍珍总是蹦蹦跳跳走在中间,
一手拉着兄长,一手拽着秦牧。而我则默默跟在后面,像个多余的影子。几次之后,
我索性半途折返。可直到日落西山,他们才惊觉我不见了踪影。
秦牧皱着眉问:"阿妩什么时候走的?"兄长也只是摆摆手:"她性子倔,随她去罢。
"穆珍珍似乎以挑衅我为乐。她时常翻乱我的妆奁,弄断我珍爱的珠钗。当我抓住她现行时,
她却能立刻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,引得兄长和秦牧赶来安慰:"珍珍身体不好,
你别同她计较。"最令我愤怒的是她背对旁人时那得意的鬼脸——哪里像个病人?
分明是个精于算计的小恶魔!但念着她确实救了兄长跟秦牧,对将军府有救命之恩,
我便一直忍让。直到一个月前那场荷花池冲突,彻底撕碎了我对这个家最后的眷恋。
那日我刚从军营回来,远远就看见穆珍珍披着大氅站在池边,手中把玩着什么。
阳光折射出一道莹润的光——那是秦家祖传的定亲玉佩!我母亲临走前亲手将它交给我,
说是秦家历代传给儿媳的信物。"看到没?你的定亲玉佩现在被我拿着把玩。
"穆珍珍晃着玉佩,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。"牧哥哥说,只要我喜欢,随便我怎么玩。
你是不是很生气?"我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:"穆珍珍,你真不要脸!把它还给我!
""哦,是吗?"她故意将玉佩举高。"可它现在就在我手里,我就不想还你。你想怎样?
"我扑上去抢夺,却惊讶地发现她身手敏捷,与我过了十几招都不落下风。
这哪是什么病弱女子?分明是个练家子!当我准备使出杀招时,她突然将玉佩狠狠摔在地上。
"啪"的一声脆响,传承百年的玉佩碎成数块。"你!"我怒不可遏,挥拳直取她面门。
她却狡猾地拽住我的手腕,借力将我拖入荷花池。"扑通"一声,二月的池水带着一层薄冰,
冰冷的让人骨头生寒,瞬间水淹没头顶。更可怕的是池底厚厚的淤泥,越是挣扎,陷得越深。
猝不及防,穆珍珍竟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,将我当作垫脚石!
"救...救命..."我呛了好几口污水,视线模糊中看到秦牧飞奔而来。
他毫不犹豫跳入池中,却看都没看正在拼命挣扎求生的我一眼。
径直游向正在岸边假装扑腾的穆珍珍。那慌忙疼惜的眼神让我心痛不已。"阿妩!
你还装什么?"兄长的怒喝从岸上传来。"三岁就能下海捞鱼的人,
竟然连个荷花池都爬不上来?"秦牧抱着瑟瑟发抖的穆珍珍,
眼神冰冷地瞪着我:"你太恶毒了!珍珍的病还没好,经不起这种折腾!你这是要她的命!
""哥,快去叫军医!"秦牧焦急地喊道,"我把她抱回房清理!"兄长脱下大氅,
迅速的为她披上。转身飞快的向府外跑去。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,
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。我拼命抓住一株枯荷茎,用尽全力才从淤泥中挣脱。
当爬上岸边时,春雷炸响,雨倾盆而下,像极了失去父母的那一夜。也对,
今夜过后我将失去所有。雨水冲刷着我满身的污泥,也冲走了最后一丝幻想。
从荷花池到西苑的路,我走了整整半时辰——沉重的冬衣让我举步难行,
每一步都踏在支离破碎的信任上。7回到房间,泡完热水澡,刚换好干净衣裳,
兄长和秦牧就闯了进来。我额头滚烫,眼前发黑,
却听见秦牧劈头盖脸的责骂:"你看看你干的好事!珍珍到现在高烧不退!
不就是一块玉佩吗?至于推她下池塘?"兄长更是冷酷:"我已经安排好了,
你去服罪营训练一个月。磨磨你这倔脾气,不然以后没人受得了你!
"服罪营——那是军中闻风丧胆的惩戒之地。
鞭刑、水刑、饥饿训练...多少人进去后再也没能完整地走出来。
我的亲哥却要把我送进这地狱般的营地。"哈哈哈哈!"我大笑三声,喉间涌上腥甜。
"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保护和爱?真想让爹娘看看你们这副嘴脸!
"我余光看见他俩身形晃了晃,但瞬间又站直。我摇摇晃晃站起身:"我会去服罪营,
谁叫你是我的上司呢?我不敢不从阿!但从此以后,我们两不相欠!"说完我起身就走。
暴雨中,我踉跄着走出镇南将军府。耳边传来兄长何秦牧责骂的声音。“都到这个时候了,
你还在倔,什么时候磨平了德行,什么时候再回来。”“是啊,你要是死性不改,
我们俩的婚约也就作罢,我秦家可容不下你这种恶毒的人。”我没有回头,
恍惚间似乎看见他们伸手想拦,却终究没有一人出声挽留。街道在雨幕中扭曲变形,
我眼前一黑,向前栽去...8"喂!醒醒!"不知道过了多久,
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。商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,
眉头紧锁:"你终于醒了。高烧三天,老子伺候了你三天,看看怎么谢我?"我想说话,
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他连忙倒了杯温水,小心翼翼地托起我的后颈。
"谢...谢谢..."我艰难地咽下水,"想不到是你这死对头救了我。"商轲轻哼一声,
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:"我也想不到,堂堂镇南将军府的大**,会落魄到这种地步。
"我们四个本是大周最耀眼的将门之后。却因年少气盛,我们三个总与商轲作对,
经常大大出手。后来他自请调往水师,三年出海开拓,走商贸易。立下赫赫战功,
如今已是威震四海的水师督军。而兄长和秦牧虽贵为镇南军左右将军,
却再难有开疆拓土的功绩,我也只在军中领了一个参军的闲职。"为什么...救我?
"我哑声问道。商轲沉默片刻,突然拉着我的手。"刚好遇到而已,别多想。
呵呵……罚你去服罪营,他们真够绝情的。"他眼中燃起怒火。"姬野和秦牧,
他们怎么敢..."我猛地抽回手臂,却牵动被穆珍珍指甲划伤的伤口,疼得倒吸冷气。
"别动!"商轲按住我的肩膀。递过来一个汤婆子,温暖的感觉让我瞬间精神起来。
"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,你已落下寒疾...需好好调养。不然会影响以后的子嗣问题。
""可我得去服罪营报道"我打断他,"不然姬野可能会,军法处置我。"“不用去了,
三天前我已经将你秘密调到我的麾下。以后你就是我水师的人了,
不用管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了。”我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直冲而上,眼泪不经意的流出。
“谢谢,督军的恩情,末将此生难忘。”“切,老子不喜欢你这种矫情的说法,赶快好起来,
和我一起出海开拓去。”“好……”这一刻我突然释怀了,有些人是时候放弃了。窗外,
雨仍在下。但我知道,这场雨终会停歇。而我的生命,也将如雨后的天空,迎来全新的开始。
从此,水师督军府将多一名女校尉;而镇南将军府,则永远少了一个大**。
9一阵急促的开门声响起,把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惊醒。穆珍珍独自一人站在门口,
脸上哪有半分病容?她唇角噙着笑,缓步走进来,手指拂过梳妆台上的珠钗首饰。
"姐姐要走了?"她拿起一支金簪,对着铜镜比了比,"牧哥哥说这些都是我的了。
"我冷冷看着她:"装病的把戏玩够了?开始暴露本性了。"穆珍珍轻笑出声,
眼中那奇异的光芒再次闪现:"姐姐好聪明呢。可惜啊,再聪明也没用。"她凑近我耳边,
压低声音,"他们永远不会相信你的。""为什么?"我直视她的眼睛,
"我们与你素不相识,你为何要这样挑拨离间?"穆珍珍歪着头,
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:"因为好玩呀。看着你们亲人反目,未婚夫妻成仇,多有趣。
"她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,"尤其是你这种骄傲的大**,一点点被夺走一切的样子,
最让人愉悦了。"我猛地甩开她的手,并借力给她一掌:"疯子!简直不可理喻。
"穆珍珍却借势向后倒去,撞翻了桌上的茶具,碎裂声惊动了院外的人。"珍珍!
"秦牧的声音由远及近。
表情:"姐姐...我知道你讨厌我...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道歉..."秦牧冲进房间,
看到满地狼藉和跌坐在地的穆珍珍,脸色瞬间阴沉如墨:"姬妩!你又在欺负珍珍!
"我看着他护犊子般将穆珍珍搂入怀中,忽然觉得无比荒谬:"秦牧,你何曾亲眼见我伤她?
这一年来,你只听她一面之词便定我的罪,可曾有一次,愿意听我解释?"秦牧一怔,
随即怒道:"事实摆在眼前,你还狡辩!""事实?"我指着穆珍珍。"她的功夫不输于我,
方才亲口承认她是装病,故意挑拨我们关系,你信吗?""荒谬!"姬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
他大步走入,将穆珍珍扶起。"珍珍单纯善良,怎会如你所说那般不堪?阿妩,
你太让我失望了!你一回来就让这个家没有安宁。"穆珍珍躲在姬野怀中,
对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。我深吸一口气,从床下拖出行囊开始打包:"罢了!这个家,
以后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。和我无关了。""什么意思?"秦牧和姬野异口同声。“没什么,
我要尽快收拾我的东西,尽早搬出去,好让你们的珍珍入住进来。没什么事的话,
你们就出去吧,我收拾完就要休息了”长兄善善开口,“也不必这么急,你慢慢收拾,
珍珍也不会计较这一天两天的时间。”我冷笑道,“呵呵,我以为你们连今晚都等不及,
还好,还算有点人性,让我在这儿住最后一晚。”“什么叫最后一晚?”兄长顺口问道。
就在这时,穆珍珍捂着胸口,脸色铁青,嘴角流血。“牧哥哥,我胸口好疼,
应该是被姐姐一掌打的旧伤复发了,你们带我回去,好不好?
”两人你前我后的把人抱着走了,我想脱口而出的话也戛然而止。也罢,
明天收拾完东西就直接走吧,也没必要再道别了。10第二天,晨光熹微,
我正将最后几件衣物收入行囊,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"**!
"小翠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,"府门外有人找您!
"我眉头微蹙:"谁这么一大早...""是、是水师督军的马车!"小翠眼睛瞪得溜圆,
"就停在咱们府门口呢!"我手中叠了一半的衣衫滑落在地。商轲?
他怎么会...匆匆整理好衣冠,我疾步走向府门。晨雾中,
一辆黑漆描金的华丽马车静静停驻,车辕上水师的徽记在朝阳下闪闪发光。"请问,
督军找末将何事?"我抱拳行礼,声音不自觉地绷紧。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。
商轲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我眼前——高挺的鼻梁,剑锋般的眉毛,
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。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,竟让我一时恍神。
从来没觉得他生的如此俊俏。比起秦牧和兄长只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"昨天回来他们没有为难你吧?"他的声音低沉许多。"东西收拾得怎样了?
需不需要我叫人来帮忙?"我怔了怔,没想到他会问这个:"多谢督军关心,
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。他们……没有为难我。"商轲的眉头突然拧紧:"我说姬妩,
你能不能别跟我老子打官腔?我还是习惯你像原来那样对怼我。"这话让我心头一跳。
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?我恭敬有礼他反倒不乐意,非要我像从前那样呛他才舒服?
这不是犯贱吗?"如今身份悬殊,末将不敢冒犯督军。"我垂眸答道。话音刚落,
商轲的脸色骤然阴沉,眼中竟闪过一丝痛色。我不解地眨了眨眼——我说错什么了?
他为何看起来...受伤了?"你能不能把我当好友?"他突然倾身向前,
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。"咱们虽然一直不对付,但也算青梅竹马打到大的玩伴。
何况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。我不想你把我当陌生人。
"他的声音低了下去:"以后我们一起出海便是几年,难道要这样磨磨唧唧地相处?
"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这话听着平常,却莫名让我耳根发热。
他话里似乎藏着什么我读不懂的情绪..."做好友可以啊!"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。
"这样舒坦一些,我当初是怕冒犯你。"商轲眉间的阴郁瞬间消散,
唇角勾起一抹我熟悉的、带着痞气的笑:"要说冒犯,你冒犯的还少了吗?
你啥德行我还不清楚?在我面前不需要压抑自己。你可以尽情的做你自己。
我给你兜……""我竟不知,堂堂的督军,既然想给我未婚妻做后盾。
"秦牧冰冷的声音从府门内刺来,打断了商轲的话。我转头看去,
只见秦牧一身墨蓝锦袍站在台阶上,面色阴沉如水。"你当我是死的吗?
"他一步步走下台阶。"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挑拨离间吧。"商轲懒洋洋地靠在车辕上,
眼中却闪过锐光:"秦将军早就温香软玉在怀,竟还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妻?
真是让商某大开眼界。"秦牧的脸瞬间涨红:"你别污蔑我和珍珍的关系!
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!她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只是多关心了她一点!
"他的声音越说越小,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:"你想用这个挑拨我和阿妩的关系,
你别做梦了...""哦?是吗?"商轲讥诮地挑眉。"可我看你说话都没底气,
怕不是心里面真有鬼吧?"他站直身体,目光如刀:"奉劝你一句,有些人既要又要,
最终会什么都得不到哦。"眼看两人剑拔弩张,我急忙出声:"督军请回吧,我会按时赴约。
""好。"商轲深深看我一眼,"不见不散。清阳,回府。"马车缓缓驶离,
秦牧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:"你要跟他赴什么约?别忘了你我还有婚约!
别做些让我秦家蒙羞的事!"我猛地甩开他的手,冷笑出声:"秦将军,你在说这话之前,
是不是先想想。你抱着穆珍珍满街跑的时候,可有想过你也是有婚约的人?
"秦牧的眼神闪烁不定,嘴唇微微发抖:"那...那是因为珍珍身体不好!
我只把她当妹妹看!你何必咄咄逼人?""妹妹?"我嗤笑一声,"秦牧,你我相识十五年,
我竟不知你有个叫'珍珍'的妹妹。还有,没有谁的妹妹可以躺到哥哥的床上。
"我不想再与他纠缠,转身欲走:"我不想听你解释。你只需要知道,你我互不相干。
别再来打扰我。""什么叫互不相干?我可是你未婚夫。"秦牧在我身后怒吼,
"你简直不可理喻!"我没有回头,大步走进府门。阳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而那个站在光影交界处的身影,终于彻底留在了身后。有些人注定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。
小翠在廊下等我,眼中满是担忧:"**...""收拾好了吗?"我平静地问,
"我们今天就出府。""差不多了。"小翠犹豫了一下,“真的不同他们道别吗?
”“不用了,他们应该不需要。走,别说这些了,我们赶紧收拾东西。”我边说边往院子走。
11西苑的库房里,最后一只木箱被贴上封条。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
春日暖阳透过窗棂洒在肩头,竟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。"**,都收拾好了。
"小翠抹了抹额角的汗珠。"午时就能出发了。哦,对了。
听说昨晚南苑那边军医忙活了一晚上。天亮才匆匆离开。"我正欲回应,
管家匆匆走来:"大**,两位公子请您共用午膳。大公子亲自下厨,做的全是您爱吃的菜。
"我指尖微微一颤。兄长下厨?自穆珍珍入府后,他便再未为我做过一顿饭。今日这般殷勤,
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。"好啊,我这就去。"我整了整衣襟,随管家走向饭厅。
推开雕花木门,
一桌珍馐映入眼帘——翡翠虾仁、糖醋鲤鱼、八宝鸭...确实都是我自幼喜爱的菜肴。
秦牧起身为我拉开座椅,兄长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。我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幸福时光。
"阿妩,快尝尝合不合口味?"兄长将一筷鱼肉夹到我碗中,
"我记得你最爱吃鱼腹这块嫩肉。"我盯着碗中雪白的鱼肉,心中警铃大作。这般温情,
与昨日判若两人。"两位将军今日这般殷勤,"我放下筷子,直视二人。
"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该不会菜里有毒吧?""胡闹!"兄长脸色骤变。
"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的兄长?这一年每次让你和我们一起用餐,
你都有意无意针对珍珍...""哈哈,"我冷笑出声,"所以就把我隔离在外,
免得影响你们三人快乐的用餐,是吗?"秦牧皱眉:"阿妩,你的思想太偏激了。
能不能平心静气和我们谈谈?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,闹笑话给别人看。""笑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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