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婉婉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。
她蹲靠在墙角，麻木睁着眼看着窗外被风吹散的枯叶。
这一刻，她才清晰的明白。
相比痛觉，更多的是恶心，和不甘。
她不懂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。
凭什么，死的人是她？
沙发那头，完事后谢淮川拍了拍趴在他身上撒娇的人。
出口的声音还带着沙哑。
“起来，换上我昨天送你的那套衣服和首饰，我带你出去吃点好的。”
苏婉婉木讷的伸手捂着耳朵。
她现在，一点都不想听见他们的声音。
可，还是挡不住许曼娇俏的哼唧。
“你不怕被外头的人看见啦？我可还记得你说的——‘要是被我老婆知道，后果自负’。”
她学着他的样子，凶巴巴，又委屈低下头。
“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，可不想到时候因为出去吃顿饭被人拍到，惹你老婆生气，你又怪到我身上，我和你老婆又不一样，我连爱都是小心翼翼……”
谢淮川却只推着她去换衣服。
“难得见你这么高兴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是你开心我就开心，这顿饭就当为你的笑庆祝。”
庆祝……吗？
苏婉婉捂着耳朵的手顿了顿。
忽然，就脱力停了下来。
他要为，她和宝宝的死，庆祝？
苏婉婉低头看着漂浮的身体。
讽刺堆积，她苦涩的勾起唇，再没挣扎的力气。
只是随着风，被迫锁在谢淮川身边。
看着他带许曼去市中心的法式餐厅。
看着两人举杯庆祝，她和孩子的死讯。
一窗之隔。
餐厅里小提琴声悠扬。
窗外早已大雨倾盆。
苏婉婉站在风雨里，悬空的手，终是没忍住落在了平坦的小腹上。
这一路，她都在想。
如果早早放手，她和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。
那个在她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孩子，她甚至还没有机会抱一抱她……
她讽刺的勾起唇，就见玻璃后，谢淮川拿着手机站起身，脸上难掩心虚。
“奶奶？”
这次，没等许曼再撒娇。
他快速走到一边：“喂，奶奶，我在，你说，怎么了？”
还能怎么了。
自然是来通知他，她的死讯。
医院找不到他，只能联系她唯一的亲人。
说来可笑。
当年承诺她海誓山盟不离不弃，到头来，他连她死都不知道。
她的尸体，到最后还得奶奶来处理。
可想起那个裤子洗到发白也舍不得扔，得了阿尔茨海默症，谁都不记得还记得要给她买糖的小老太婆。
苏婉婉心里却止不住泛疼。
她不敢想，她是怎么一个人去处理的她的后事。
她头一次这么渴望，她忘记苏婉婉。
不记得，起码不会痛。
可电话那头，她叫她的声音，还是那么清晰。
“婉婉，婉婉……婉婉回家了。”
像小时候无数次她叫她回家吃饭一样。
可这次，她再等不到她的婉婉……
谢淮川还没察觉电话那头的不对。
垂在身侧的手指被趴在他肩上的许曼，有一搭没一搭的勾着。
“奶奶，我这边临时有点事，你要是……”
“你要是还想ɹp见婉婉最后一眼，就现在回来。”
奶奶大概是恢复了片刻的清醒。
谢淮川却瞬间皱眉：“奶奶你说什么呢？什么最后一面？奶奶你是不是又不记得了？我和婉婉已经结婚了，我和婉婉会一辈子在一起。”
他说着给她的承诺，身侧和许曼勾着的手却片刻舍不得分开。
“没有了铝驺。”
奶奶口齿逐渐不清，吞吞吐吐半天，最后只记得她的名字。
“婉婉，宝宝，变成灰，不见了，再也不见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