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又怎样？”他靠在椅背上，“江晚，你弟弟的事，我会处理。你回去准备你的高考。”

“他需要手术！”

“需要不需要，我说了算。”

我盯着他的眼睛。那双眼睛很平静，像深潭，像古井，像我妈火化时我看到的焚化炉的铁门——关上了，就再也打不开。

我说：“爸，你不救他，我就报警。”

他笑了：“报什么警？我是他监护人。”

“你虐待。”

“证据呢？”他指了指书房门，“出去。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
我走出书房，林秀芹站在门外，端着燕窝汤。她看着我，嘴唇动了动，什么也没说。

我回到房间，杨沉给我发了一张照片。是他画的，画里的我穿着白大褂，手里拿着手术刀，正在给一个鲸鱼做手术。

下面写着：姐姐是超人，能救所有人。

我把脸埋进枕头里，哭不出声。

我爸冻结了我的银行卡。

那张存了三万七的卡，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，但绑的是他的手机号。他一条短信，钱就动不了了。

我打电话给银行，客服说：“抱歉，监护人权限。”

我十六岁，未满十八，在他眼里不算人。

杨沉的病情发展得比医生想的快。他开始呕吐，吃什么吐什么，头痛得厉害，夜里会发出小动物一样的***。他不让林秀芹进他房间，只让我陪。

我给他揉太阳穴，他疼得发抖，还安慰我说：“姐姐，不疼，真的。”

我问他：“你怕不怕？”

他说：“怕。怕看不见姐姐上大学。”

“你看得见。”我说，“我保证。”

那个保证，像放屁。我爸不点头，医院不敢收。我试过在ICU门口跪着，医生为难地说：“小姑娘，这不是钱的问题，这是规矩。”

我最后一次求我爸，是在他公司年会那天。他穿着西装，满面春风，在台上讲他的创业史。我冲上台，抢过话筒：“杨沉要死了，你救不救？”

全场哗然。他脸色铁青，对保安使了个眼色。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把我架出去，我拳打脚踢，像条疯狗。我爸跟出来，在走廊里，他给了我一耳光。

“江晚，你闹够了没有？”

我口腔里有血腥味。我说：“爸，我求你。”

“求我什么？”

“救他。”

“救他对我有什么好处？”

我愣住了。他说这话的语气，像在评估一块地皮。

我爸整理着领带，“他是一个无底洞。二十万，可能更多。公司马上要融资，我不能有任何负面消息。一个生病的继子，不值得。”

继子。他第一次承认杨沉不是他亲生的。

“可他是条人命！”

“人命值多少钱？”他笑了，“晚晚，你太天真了。你妈就是太天真，才会死。”

我妈是车祸死的。对方酒驾，赔了八十万。那八十万，全在我爸账户里，一分没动。他说那是我的嫁妆。

小说《我当护你一生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