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被陆淮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。

她擦了擦眼泪，有些不解地看着他。

“他……他大学毕业后一直不顺，自己开了个画室也倒闭了，现在只能靠打零工生活，当然可怜啊。”

在苏晚的描述里，林泽是一个怀才不遇，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忧郁艺术家。

陆淮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，忽然觉得很想笑。

是真的笑了出来，胸腔震动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和荒谬。

“你笑什么？”苏晚被他笑得心里发毛。

陆淮没有回答。

他只是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，缓缓转向她。

屏幕上，正清晰地显示着林泽左拥右抱，在KTV里纸醉金迷的照片。

苏晚的哭声，戛然而止。

她的眼睛，死死地盯着屏幕，瞳孔因为震惊而猛地收缩。

照片上的男人，确实是林泽。

可是，他穿着她从未见过的名牌，戴着她不认识的昂贵手表，脸上的笑容张扬又得意。

这和她印象中那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，眼神忧郁的少年，判若两人。

“这……这是P的吧？”

苏晚喃喃自语，声音都在发颤。

她不愿意相信，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惜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，会是这副模样。

“P的？”陆淮的语气里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，“那你看看这个。”

他动了动鼠标，点开了另一个文件。

那是林泽近一年的银行流水。

一笔笔触目惊心的消费记录，奢侈品店，高档餐厅，五星级酒店……

而每一笔大额消费的背后，都紧跟着一笔来自苏晚的转账。

五万，十万，二十万……

七年里，她陆陆续续，竟然转给了林泽超过三百万。

这是陆淮都不知道的数字。

他只查了近一年的，没想到，她从那么早就开始了。

苏晚的脸，一瞬间血色尽失。

她瘫软在椅子上，浑身发抖，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骨头。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他跟我说，这些钱都是用来开画室，用来投资的……”

“投资？”陆淮冷笑，“是投资到这些女人的身上了吗？”

他又点开几张照片。

那是林泽和不同女人的亲密合照，背景各不相同，有的是在酒店，有的是在跑车里。

每一个女人，都比苏晚年轻，比她漂亮。

苏晚看着那些刺眼的照片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她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。

她省吃俭用，把陆淮给她的零花钱，一点一点攒下来，转给林泽。

她以为自己是在帮助一个落魄的艺术家，是在守护他脆弱的梦想。

她甚至为自己的这种“伟大”和“无私”而感动。

却没想到，她所谓的“守护”，只是为别人的花天酒地，提供了资本。

那个在她面前永远愁眉不展，说自己过得如何艰难的男人，转过身，就用着她的钱，去取悦别的女人。

而她，这个被蒙在鼓里的“金主”，还在为了他不惜和自己的丈夫决裂。

何其可笑，何其可悲！

“怎么不哭了？”陆淮的声音，像来自地狱的审判，“你的‘永远的少年’，过得不是挺滋润的吗？”

苏晚猛地抬起头，双目赤红地看着陆淮。

她的眼神里，充满了悔恨，羞耻，和一丝……不甘。

“陆淮……”她的声音嘶哑，带着破碎的哭腔，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我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……我被他骗了……”

她爬过来，想去抓陆淮的裤脚。

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？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，我把钱都要回来！我们不离婚，好不好？”

她现在终于知道，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。

她终于明白，自己为了一个骗子，差点失去了什么。

然而，陆淮只是冷漠地移开了脚。

“晚了。”

他的声音，没有一丝波澜。

“苏晚，从你拿着我的钱去养他的那一刻起，就晚了。”

“你背叛的，不只是我们的婚姻，还有我这七年来，对你毫无保留的信任。”

“信任一旦破碎，就再也拼不回来了。”

陆淮站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，背对着她。

“离婚协议，我的律师会尽快发给你。看在七年夫妻的情分上，我不会让你净身出户。现在住的房子归你，另外，我再给你五百万。”

“至于你转给林泽的那三百万，那是你个人行为，属于非法赠与，你自己想办法要回来。”

“从此以后，我们两不相欠。”

他的语气，冷静得像是在宣布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
可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刀，深深地扎进苏晚的心里。

房子，五百万。

听起来，他似乎很大方。

可苏晚知道，这对于陆淮如今的身家来说，不过是九牛一毛。

他这是在用钱，来彻底地羞辱她，买断他们之间的一切。

“不……”苏晚摇着头，泪眼婆娑，“我不要钱，我只要你。陆淮，我们还有孩子啊，你想让我们的孩子，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吗？”

她终于搬出了最后的***。

他们的女儿，念念。

提到女儿，陆淮的身体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

那是他唯一的软肋。

苏晚看到了希望，她挣扎着站起来，从背后抱住他。

“老公，看在念念的份上，你再原谅我这一次吧。念念不能没有妈妈啊。”

她的眼泪，再次濡湿了他的衬衫。

陆淮闭上眼，脑海里浮现出女儿天真可爱的笑脸。

心，像是被针扎一样，密密麻麻地疼。

他承认，他犹豫了。

为了孩子，他是不是可以……再忍一次？

就在这时，他的手机又响了。

是助理打来的内线电话。